給鋼琴調音是嚴謹細致的工作，湯強非常用心

鋼琴醫生湯強

 

對湯強來說，調音最大的快樂和誘惑，是干干凈凈地將大自然造成的誤差，均勻巧妙地分到每個音里，讓音符在鋼琴上歡跳———

　　有一部微電影名叫《調音師》，講一個男人冒充盲人給人調琴卻無意中卷入一場謀殺案的故事，全片僅13分鐘，卻驚心動魄。讓人對調音師這個職業，感覺到幾分神秘。其實，調音，是一件非常樸素的工作。調音師必須具有嚴謹、細致、負責的工作態度與職業素養。海南調音師湯強說。
　　湯強，42歲，9歲開始拉大提琴，25歲開始學調音，7年前從廈門來到海南，他是海南唯一的一名國家二級鋼琴調律技師。由于溫度和濕度的原因，會影響鋼琴的音準，以及鋼琴內部機件的變化。相對于海南環境，濕度對鋼琴的影響非常大。對我來說，調音最大的快樂和誘惑，是干干凈凈地將大自然造成的誤差，均勻巧妙地分到每個音里，讓耳朵聽不出來。
　　千萬次拉校訓練耳朵
　　調音師這個職業，在中國是個新興的行業，不為人所熟知。其實調音師，是一個古老的職業。湯強說，調音師是伴隨著鋼琴的出現而出現的一種職業。世界公認第一架鋼琴是由意大利的管風琴制作師克里斯托福在1698年制作完成。
　　大提琴小提琴只有4根弦，調音比較簡單，演奏者自己就能調，但鋼琴則不同，鋼琴有88個鍵，有8個8度音，兩百多根琴弦需要調整。如果每一個音都差那么一點，拓展至各音區，累計誤差就變得非常大，演奏起來將無法聽了。
　　湯強9歲開始學習音樂。在25歲那年，他離開了家鄉西安，赴廈門師從黃三元學習調音。
　　每個學鋼琴調音的人，都會經歷一段極其枯燥的學習過程，就是千萬次的練，不斷地將音準拉錯，再不斷地校準，就在這千萬次的一拉一校之間，訓練耳朵。漸漸地能聽出每一個音的差別，漸漸的調琴的扳手成為雙手的延長。
　　湯強還是很幸運的，因為鋼琴約在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大量進入中國普通百姓家庭，在北、上、廣及廈門等一線大城市，對鋼琴調音師出現強大的需求。像黃三元幾乎可以說就是中國第一代調音師，找老師調音的人特別多，從大清早就排隊到晚上。
　　學調音，湯強說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餓，初拜師學藝時，在老師的鋼琴廠學習，周末時工廠休假，安靜的環境正是練習調音的好時間。琴廠很大，而且無人上班，食堂不供應飯菜，通常就是一天也不吃飯，只在那里練。
　　還有后來跟老師四處調音，在音樂廳里周圍也是沒吃的，那種又冷又餓的感覺，至今還能憶起。
　　鼓浪嶼遇見紅顏知己
　　成為調音師，給湯強帶來異想不到的收獲，廈門因為開埠較早，鋼琴隨著西方文化涌入廈門，在廈門有鋼琴的家庭比較多，鋼琴文化比較發達，像鼓浪嶼雅稱就是鋼琴島，島上還有鋼琴博物館。湯強那時周末在鼓浪嶼一所基督教堂做義工，周末他經常提前到教堂給鋼琴調音，然后在教堂樂隊拉大提琴。
　　每個周末在去鼓浪嶼教堂的路上，他經常碰到一個背著小提琴的女孩，他們倆總是前往同樣的目的地，當時她也在教堂做義工，拉小提琴。這個在廈門交響樂團拉小提琴的女孩名叫羅文鳳，后來成為他的妻子。妻子畢業于上海音樂學院，兩人琴瑟和鳴，伉儷情深。
　　2007年，湯強和妻子辭別美麗的廈門到海南來開辟自己的事業。廈門的琴行業發展已經相當成熟，琴行的售后都比較規范，但海南還比較落后，湯強覺得落后的地方，他們更有發展的空間。
　　為無知的家長
　　痛心疾首
　　我見過最可憐的孩子，鋼琴都考過8級了，她家的鋼琴整個機械運動都是錯誤的，這個孩子還對我說，老師，這個琴沒什么問題呀。我想，天哪，由于長時間在不正確的鋼琴上彈奏，孩子已經不知道正確的感覺是什么了。
　　鋼琴的售后，就是調音，售后技術太重要了，一臺鋼琴如果音不準，會把練琴人的耳朵‘廢’了。孩子如果在音不準的鋼琴上彈琴，那就是越練越糟。湯強說，錯誤的音聽久了，會嚴重影響孩子對音準的判斷，這簡直就是在害孩子。
　　湯強對記者感慨道，很多家庭都知道定期保養車，但懂得定期保養鋼琴的家庭并不多，特別在海南，他見過10年都沒有調過音的琴，那琴的弦軸都銹死了，慘不忍睹，沒辦法再調了。再好的琴，再名貴的琴，如果不定期調音，這琴也就廢了。
　　有時候，湯強會很憤怒，當聽到學琴的家長說，有的琴行賣琴的時候說鋼琴五年都不需要調音，而有的琴行甚至不告訴家長鋼琴是需要定期調音的。
　　即使琴行沒有告訴家長，但每一臺鋼琴說明書上也有啊。現實是很多家長只懂得買琴，卻不知道鋼琴和人一樣，會生病需要醫生看的。至少一年要調一次音，這是底線。他說。
　　在1980年代，國內鋼琴調音師非常稀缺，好的調音師更是難找。那時在我就讀的武漢音樂學院附中，有一架世界著名的斯坦威鋼琴，當時從德國請來了一位調音師，學校音樂廳里所有的人都停下排練看調音。我清楚地記得，當鋼琴調好音琴聲重新響起的時候，那優美的音色似乎讓音樂廳也閃閃發亮起來。湯強的妻子羅文鳳說。
　　因孩子愛學琴而快樂
　　調音都是上門服務，穿梭在不同的家庭，湯強當然更多的還是感受到快樂。能定期給鋼琴調音的家庭，都是和諧穩定的家庭，因為家庭穩定，才會有更多的精力與時間培養孩子，在這樣的家庭調音是件愉悅的事情。
　　湯強最大的快樂是，聽到孩子在調過的鋼琴上彈奏出美妙的音樂。音色優美，音準準確的琴聲，會給孩子帶來美的享受。調琴的目的，就是為了讓孩子更好地學琴。讓他們喜歡音樂，喜歡練琴。
　　在調琴的時候，他會順便與孩子溝通，教孩子練琴的技巧，他因此結識了許多小朋友，叔叔，我喜歡練琴了。這是調音師的快樂。
　　培養海南首個盲人調音師
　　在海南，從事調音的人很少，不過十幾個人吧。
　　他見過一位調音師，在調音的過程中，架勢很大像跳舞，這是他所不喜歡的。調音，其實是件樸素的事。湯強說，就是你要很嚴謹地根據琴的狀況，花上1至6個小時的時間，把狀態很差、音準和機械都很混亂的琴，重新進行調整，讓琴因你的手煥然一新。
　　湯強現在尋求另一種快樂，他把目光投向了殘疾人，這個社會的困難群體，他想免費培養殘疾人調音師。事實上，他培養了海南首個盲人調音師王鈺，一個20歲的盲人女孩，他免費提供鋼琴給王鈺學習，全程免費指導，經過一年多的努力，王鈺在去年考到了調音師國家職業資格證書。
　　這種挑戰讓他感到生活充實和幸福。他準備再免費培養一至兩名殘疾人調音師，喜歡讀書和愛思考的他，希望能更地多做一些有價值的事。調音是件樸素的工作，在樸素的工作中體會到快樂！他說。